陳復/國立宜蘭大學博雅學部教授並合聘佛光大學歷史系講座教授
能在台灣這塊島嶼上,置身在同一個空間中,看見滿座同胞對於「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都有著無庸置疑的認同,這種感覺真是溫馨,更可謂是我人生一大樂事。
時值中華民國政府宣布播遷來台第二個三十八年,我希望當年跟著政府來台的後裔子孫不要忘記這段歷史,不要忘記自己從何而來,故而選擇中華民國政府宣布由成都播遷來台灣的那一天(十二月七日),舉辦「外省族群感恩節」來紀念此一重大事件。
經由我往各社團與群組中探問,立刻獲得趙安安博士、張庭瑞書記、宋鶴玲會長與賀樺理事長的響應,義務來擔任志工;大家集思廣益,提供各自的資源,攜手籌備這個意義殊勝的慶典,最終在新北市新店區上河圖社區隆重舉辦「第一屆外省族群感恩節」,並獲得六十餘位同胞的熱情參與。

活動開始前,全體起立高聲唱著國歌與國旗歌,歌聲嘹亮,響徹整個空間,令人心弦震盪不已,讓聽者無不動容。接著,作為活動總召集人,我向大家表示:「我們當年來台的長輩都已經逐漸離開人間了,當前第三代到第四代的後裔子孫逐漸產生嚴重的自我認同危機,不只對於自己的祖籍與祖先完全陌生,並且對於中華民國的發展歷程呈現歷史知識的真空狀態,不知道且不在意,甚至否認其存在的價值與意義,這不是很悲哀的事情嗎?外省族群承認自己有祖籍,在大陸有故鄉,這件事情一點都不丟臉,甚至是我們生命的底色與榮耀。人始終都不能忘本,我們要認識自己族群播遷來台的歷史,感謝各族群對我們的接納,從而恢復對中華民國與中華文化的認同,這就是我們舉行這個慶典的重要意義。」
活動蒞臨致詞的貴賓計有:藍天行動聯盟武之璋主席、中華眷村文化發展總會郭克智召集人、中國文化大學文學院黃藿特約講座教授、國立東華大學歷史系張璉退休教授、中華語文教育促進協會段心儀理事長、桃園市政府游智彬顧問、梅花新聞網宋秉忠記者與大洋塑膠有限公司惠州廠陳祖洪總經理,大家各自從成長的心路歷程出發,來談自己或家人對外省族群來台有著如何的經驗與體會,整個過程溫馨感人。
面對常見政客醜化外省族群是「逃難到台灣」的一群人,聲稱其平日只會「吃台灣米、喝台灣水」卻不知道感恩,武之璋主席已經八十三歲了,其從自己親身經歷出發,高聲反駁表示:「民國三十八年,七歲的我跟著父母搭船來台,在基隆港上岸,在大人辦手續並搬行李的漫長等待時間裡,我發現街上沒有任何台灣孩子穿鞋,我感受到如自己一樣大的孩子正過著很辛苦的生活。」
武主席並表示:「正是中華民國政府把全中國最優秀的社會精英帶到台灣,大家埋頭辛苦經營,把建設中國的藍圖搬到台灣來實踐,纔會有今天繁榮的社會。然而,不只民進黨會造謠醜化外省族群,國民黨同樣在和稀泥,毫無大是大非的良知,好像只有醜化這些人纔會有選票,這是完全背離事實的說法。」

這個觀點我完全認同。我並聽見張璉教授表示自己原本並不贊同我主張「振興外省族群」的想法,擔憂台灣的族群區隔已經太嚴重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但張璉教授後來閱讀我的文章,觀點發生改變,她表示:「外省族群的存在首先是建立在來自大陸各省的祖籍,這是祖先曾經生活其間的中華大地,不只我們這一代不能忘,我們下一代更不能忘,如果淡忘此事,我們就會跟祖先越來越疏離,這種族群認同在現在人際關係極其冰冷的台灣社會來說,顯得格外重要。」
張璉教授的深刻詮釋,正就是我們把自己稱作「外省人」的關鍵原因。外省族群中有的人生活在眷村,有的人沒有生活在眷村,根據我對何謂外省人做出的五種定義,「眷村外省人」只是其中一種類型;外省人無法全都稱自己是眷村人,意即外省人可用來作為族群標誌,但,人如果指稱自己是「眷村人」,這是屬於某個特殊時空背景的印記,並不是全部外省人都有眷村經驗。
而且,如果我們把眷村當作個人生活在台灣的家鄉,外省則是我們祖先生活在大陸的故鄉,後者的意義顯然更深刻於前者,我們始終不應該忘記自己「來自中國的某一省」,「拒絕土斷」這一主張的深層心理就是「拒絕讓台灣自外於中國」。
當然,如果我們將眷村存在的意義改造成有如「祠堂」的概念,使得其未來被視作外省族群「心靈的家鄉」,則外省人就是眷村人,但這個理想尚需要大家眾志成城來推展。
外省族群感恩節中,最有意思的莫過於晚餐與表演,譬如,就我印象中,戴宗恕提供川味涼拌雞絲,黃藿提供陝西風味涼皮、王啟銘提供湖南油淋辣椒、王琳提供河南蒸麵、張文雄提供烏江榨菜肉絲、邱明琴提供雙喜金銀涼拌、張慰慈提供素什錦、金傳春提供浙江燻魚……,每個人品嚐著彼此帶來的家鄉菜,感受著溫度與情意,無不吃得津津有味。
接著,武之璋主席唱一段京劇,其唱腔渾厚飽滿,內容充滿歷史的滄桑,立刻獲得觀眾如雷掌聲。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華語文教學系與國文系雙主修大三生陳晉與妹妹陳頤合唱〈你的行李〉這首流行歌曲,並由同校幼兒與家庭科學學系畢業生李俊霆彈著吉他伴唱;合唱結束後,陳晉再獨唱鄧麗君〈但願人長久〉這首民歌,全體與會者都自然而然跟著齊唱,氣氛感人肺腑,令我深感有這些年輕人的參與,外省族群正在薪火相傳。
郭啟英女士使用海螺吹出兩聲號角,並跟大家解釋自己的用意:「我們的祖父母或父母由大海的西岸而來,第一聲海螺,就是要感謝他們把我們帶來台灣;第二聲海螺,則是讓我們告訴自己,我們將凝聚起來再度出發!」與會者對這番發言無不深有同感。
當蔡俊儒演奏手風琴,並由陳孟杰唱著〈東南苦行山〉,全場氣氛來到熱烈的高點,這首歌的歌詞:「來自中原一群夥伴,結廬東南山。塵緣難盡默對寒窗,龍珠合十在胸膛。秉承千年卓絕意志,潛修東南山。寧靜致遠風雨聲響,不絕如縷持香案。香火在雨中燒幾十個暑和寒,血脈相連一方苦行山,龍珠九轉十二金光,返指五嶽和三江。」內容寓意深遠,旋律充滿悲壯感,令好些人不禁熱淚盈眶。這首歌正就在深刻詮釋外省族群面對家國的心境,我在臉書設立眷村社團,這首歌早已被我當作「團歌」,並將歌詞放在封面。
活動能如此順利圓滿的落實,我要特別感謝趙安安博士,她是國內知名的諮商專家,幫忙無數的同胞遠離焦慮情緒,願意擔任整個活動的主持人,立刻使得活動變得極其細緻而有質感,經由她設計交換禮物的環節,讓每個互贈禮物的同胞都深感溫馨。
張庭瑞書記奉母至孝,我們兩人志同道合,其擔任我主持的眷村社團的管理員,使得社團總能維持著中道精神來運作,他在整個活動中幫忙計時,提醒每位致詞嘉賓能不超過時間,精簡扼要談談自己的感懷。
宋鶴玲會長是大陸配偶,全程幫忙簽到與贈書,招待客人就坐,她溫柔謙和的態度,讓與會者無不感覺賓至如歸。
葉震博士工作繁忙,特別過來幫忙全程音控,使得每個環節都有相應的音樂來搭配營造完美的心流,這來自我們長年的工作默契。
還有,我要感謝賀樺會長,她立馬應允擔任志工,雖因同時間人帶團到大陸不克前來,卻邀請湖南同鄉會多人來共襄盛舉,甚至請攝影大師田台明先生過來幫忙拍照。

這裡談談《眷村味道》,這是愛爾達電視製作的美食節目(在中華電信播出,MOD),主要通過探訪各眷村,藉由眷村家常菜為載體,來挖掘與傳承眷村文化,並藉由口述歷史來整合在地情感記憶,其製作人吳曉貞與團隊成員蔡頤穎特別來參與我們的慶典,幫忙拍攝各種珍貴的畫面,替全體與會者留下生命中難忘的回憶。
最後,我要特別提到兩位知名作家:首先,張慰慈老師相贈我其所寫的《食禪》與《無肉之歡》兩本書,前者探討一只碗裡的四季風景;後者探討從一鍋菜來安住日常,張老師希望闡釋料理是場有關靜心的修行,當我們的心靈變得柔軟,就能煮出驚艷的滋味來。
再者,李元璋博士相贈我其所寫的《莊子新讀法》,該書回歸原點來思考,提供閱讀《莊子‧內篇》的具體路徑,實屬相當細緻的導讀書。這麼多同胞來參與我們的外省族群感恩節,讓我深獲「吾道不孤」的溫暖。
宋秉忠記者致詞時,引述大陸網友評論《澎湖海戰》這部電影的對聯:「明雖餘寸土,存一日終是華夏正統;虜雖縱萬里,據百年仍為夷醜偽邦。」我想,縱然當前四面楚歌,島內狼煙四起,我們凝聚起來守護中華民國,就是在跟世人說明:「結盧東南山,我們依舊在。」
活動結束前,全體與會者共同大聲朗讀著我撰寫的〈外省族群感恩文〉。不過,當我們念到最後這段文字:「我將永不忘本,牢記祖先篳路藍縷經營家園的艱辛,做個實實在在的台灣人;我將繼往開來,胸懷前輩百折不撓捍衛王道的氣節,做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這象徵著我們莊嚴宣告:外省人是台灣社會中的族群成員,外省人不只承認自己是台灣人,更絕不會忘記自己是中國人,兩者絲毫沒有矛盾與衝突,外省族群把中華民國帶來台灣,更會是讓民國永續發展的中流砥柱。
第一屆外省族群感恩節順利圓滿結束了。在感恩中,我們懂得哭泣與歡唱!
附註(一):本文屬於《喚醒台灣外省人》這本書第四十七篇,不論你是否屬於台灣外省人,或者你屬於台灣其他四大族群,但對外省族群能深度的共情與同理,請你傳給自己認識的外省同胞,來幫忙台灣共創族群和諧的社會。
附註(二):我們設立「眷村懷舊情:前瞻外省族群的未來」的臉書社團來凝聚同胞,共謀族群的和解共生,歡迎支持中華民國者攜手共襄盛舉。
社團網址: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15829250691863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