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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詩萍/老男孩.小日子之四十七

  <來,讓我告訴你關於夫婦的,真正的世界吧!>來,讓我告訴你,什麼是夫婦的世界吧!追劇正夯,但沒有幾齣戲,是真正「夫妻的世界」的。頂多,它們捕捉到了,夫妻生活的平淡,日常的瑣碎,軌道的重複,因而,提供了戲劇化的,逃離現實的異想國度。

  真正的,夫妻的世界,是你是我,是我們,平常夫妻在過的日子。我坐在那。看著這個月,疫情影響,業績下降,但帳單還是一張一張的寄來。奇怪,疫情怎麼沒有影響郵寄的效率呢?電費,水費,瓦斯費。第四台,大樓管理費。房貸,車貸,你該給爸媽的生活費。妻子坐在那。提醒你,還有小孩的補習費。你們夫妻,對看一眼。你們好久沒有出遊了。

  這個月,你爸生日。下個月,母親節。妻子說,再省,也該給老人家慶祝一下吧!你安慰妻子,不用操心。你下去倒垃圾。透透氣。涼風習習。垃圾車的音樂,恆久不變。你站在路邊。鄰居接二連三的,陸續湧出。有人跟你點頭。你跟他人笑笑。大家都戴著口罩。你聽到有人說,他都是上網買的口罩。有人回他,是他爸媽幫忙排隊的。垃圾車來了。你把兩三袋,分類好的垃圾袋交給清潔隊,你說聲謝謝。他沒有回應,認真的一袋一袋接下垃圾。清潔隊員看起來年紀不小,也是一個丈夫一個爸爸吧!
  不知道他追劇嗎?他的夫妻的世界,有這麼多爾虞我詐嗎?你回到家裡,洗洗手。肥皂剩薄薄一片。你彎腰,在洗手台下,找新的肥皂。沒了,你再看看,連牙膏都剩下半截。你在紙條上,記下購物清單:買牙膏,買肥皂,買牙線棒,買棉花棒。你問妻子。還要買什麼?女兒聽到了,她要雙面膠,藍色原子筆,紅色原子筆各兩支,還要乖乖椰子口味的。妻子說,順便買沙拉油,衛生紙,廚房紙巾,女兒用的洗髮精。你一一記下。怎麼不買沒事,一買冒出這麼多!

  你走到洗衣機旁,看看。還有一包洗衣粉,暫時夠用,不急。你跟妻子說,乾脆現在去超市走走,免得明天臨時有事又走不開。妻子說,那你順便幫我們買一點炸雞炸物吧!好餓。你去了超市。提著購物袋,按照購物單,一件一件買下。錢真的不是錢。兩張千元鈔票,瞬間找零。你排隊等付款。
  一對夫妻在你前面。兩人各提一個籃子,丈夫還拎着一大包衛生紙。再前一點,一位家庭主婦,買了一堆泡麵,衛生紙。你的後方,一位先生模樣,剛下班吧,肩掛電腦包,手提一藍子青菜水果。他的手機響了,他回電話裡的聲音:有,我有買,什麼?還要啊,好好,掛完電話,他又往貨物櫃走去,應該是太太要他再買點什麼吧!你提著袋子,走出超市。

  路旁違規停了好幾部車。你想起來,才收到兩張路邊違停的罰單,還沒繳。又是路人舉報的。一張三百,兩張六百。你把東西放在車上。到旁邊的便利店,繳了六百元。你心頭不是沒有幹醮。下次你也要路邊拍它幾張違停,消消氣。

  你在回家路上,買了妻子要的炸雞炸物。老闆問你要多少?你掏出超市購物剩下的零錢,不到兩百了。統統吧!等候雞塊在油鍋裡煎熬的時刻,你站在路邊,搖頭看著天空。

  入夜了。淡淡的四月天,就要五月了。夏天來臨時,一切會更好吧!老闆叫你的號碼了。你遞給他。他隔著口罩也認出你,說怎麼今天是你來不是你太太呢!你傳了line給妻子。貨到,即回。口氣像極了毒梟!妻子回你,很好,很乖。你載著一車的日用品,還有妻子女兒愛的炸物回家了。夫妻的世界,是應付日常的世界。這樣的日常,容不下小三。也沒餘力有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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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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