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記者謝維倩編譯】2008年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宣告破產,多家金融機構應聲倒地,美元流動性枯竭轟然而至,觸發百年一遇的全球金融危機。十二年後迎來另一個經濟層面的新週期,美元流動性黑洞虹吸一切,傳統金融風險和避險資產之間的鴻溝被打破,美聯儲常規貨幣政策工具用盡,美元走強、金價下跌、油價下跌、美股持續熔斷、北京上海資金流出中國市場。
3月之前新冠疫情帶來的恐慌甚於流動性風險,但是自3月以來,美元流動性恐慌逐步蓋過其他衝擊,藉由疫情而放大並極速惡化,成為全球市場動盪的核心因素。
美元流動性危機引發全球股市巨震的當下,「sell more」和「sell all」正取代「risk on」或「risk off」的爭議。 長期而言在大動蕩和市場不確定性高的背景下,成長性向好、估值合理的資產具備相對吸引力。
美元黑洞(大規模量化寬鬆)虹吸全球市場,風險資產與避險資產均遭遇拋售。 2019年美聯儲引領新一輪貨幣政策急轉彎,但資金市場供需失衡的內生衝突不斷加劇,加上川普政府施壓美聯儲,令其政策獨立性和效果大打折扣。
2019年9月美國回購市場出現流動性緊缺,導致聯邦基金利率(FF rate)、隔夜一般抵押回購利率(Overnight GC Repo)和擔保隔夜融資利率(SOFR)急遽上升,迫使美聯儲於10月宣布重啟擴表。
2020年2月以來全球性美元供給衝擊,高波動的市場徹底改變了常態下固守的資產表現,去槓桿恐慌進一步引發美元融資枯竭(Liquidity Squeeze),部分投資避險資產的大型基金迫於贖回壓力進行拋售,全球股市出現風險和避險資產齊跌的極端場景。
接著美聯儲進行非常規政策操作,在3月16日驟然行動:重歸零利率,提前下調聯邦基金利率100個基點至0%-0.25%;二是加碼量化寬鬆,推出7000億美元的新一輪QE,三是下調緊急貸款貼現率125個基點。
美聯儲自去年貨幣政策基調缺乏一致性,喪失獨立性和非常規降息令其政策行動過猶不及。 由於流動性風險高於預期,令貨幣政策單兵作業的效果被大幅削減。 未來美元流動性衝擊轉向信貸緊縮的風險仍然很高,要避免金融系統阻塞需要更激進的救市措施和監管調整的配合。
疫情催化下,債務違約風險驟增。 1月中下旬以來,新冠疫情的持續發酵成為全球股市系統性調整的導火,2月中旬之後,海外疫情逐漸惡化,日韓新增確診人數躍升,2月底歐美疫情開始擴散。
在此期間不僅疫情帶來股市的衝擊,國際油價受到沙、俄增產的影響,出現驟跌。 相關的高收益債市出現利差急劇攀升的現象,由此開啟的金融與疫情風險,令美國企業部門的債務違約風險急劇攀升。
從當前的債務存量看,高收益債佔企業債不足三成,但超過2兆美元的規模和評級調降的可能性令風險不可小覷。 從可能的違約期限看,3月底將出現第一個償還高峰,在美元流動性供給不足的環境下債務人違約風險高。 受債務風險影響的行業分布來看,規模較大的能源、非必需消費等行業出現違約的可能性最高。
全球金融危機在2007-2016年間,其危機的形態沿著流動性危機到主權債務危機、再到貨幣危機的路徑持續演化,震央從美國向歐洲和新興市場漸次轉移。 完成金融風險順序傳導的過程後,全球迎來了2016年至2018年上半年的強勢復甦。
進入2018年下半年,全球經濟復甦勢頭明顯減弱,以美國為首的發達經濟體是2009年金融危機後的復甦領航者,在長期制度脆弱性和危機期間政策透支的雙重影響下,民粹主義、孤島主義、保守主義迅速崛起。
2019年貿易摩擦愈演愈烈、全球地緣政治風險加劇的情況下,面臨貨幣聯盟脆弱的歐洲接棒,其主要表現是脫歐,包括德、法在內的歐元區核心國家經濟出現明顯下滑。 2020年全球經濟進入金融危機以來的黑暗時刻,作為全球復甦的引領者,美國最終也面臨自身內、外政策負面影響的風險。
一方面川普鮮明的執政風格和「美國優先」的內、外政策邏輯令其經濟的整體包容性明顯下降。 另一方面,貿易摩擦衝擊並未完全消弭、財政刺激效果消失、選情和疫情波折引發政治動蕩的情況下,以金融市場流動性危機失控為先導,美國經濟重回衰退將成為危機的尾聲。